档案馆之 ‘青崖白鹿’

西风独自凉──重温红楼气息

楚云 » 2007-05-10 13:45 » 青崖白鹿

西风独自凉

前段时间在卓越买了一堆书,这本是首先开始看的。

很短的小说,在麦当劳边吃边看就看完了一大半,然后车上扫尾,结束。

看完只能说句,太短了。很多细节都没展开,多么希望有更厉害的作家,能让容若更加鲜活地站在我面前。

但是,此书文笔中有种亲切的气息,并不寡淡。没有细节却能让我认真看完的小说,不多。

喜欢里面酷似《红楼梦》宝黛初见的情节,虽然佩蓉后来被写的太过脱离俗世,不如颦儿来得亲切真实。也许因为容若经常被人认为是宝玉的原型,也许是我心里觉得容若和宝玉相提并论是可以接受的。

能把象容若那样一个人写活的,或许已经没有了吧。我们已经无法揣想那种“富贵闲人”的生活细节。就好像高鹗续的后四十回,总是少了点什么。

我也只能在故事里,重温儿时书中初见宝黛的感觉。

[转]恋爱的犀牛

楚云 » 2006-09-04 12:56 » 青崖白鹿

但你还是孤单一人,谁也不会紧紧是拥抱你,你的身体还是与他人无关。我觉得我就要这样一年老似一年……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了你,我觉得你和我一样孤单,我突然觉得我找到了要做的事——我可以使你幸福。她是一个值得你为她做点什么的人……

可我要是不爱他了,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?如果没有那么多的感动,那么多的痛苦,在狂喜和绝望的两极来来回回,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?

只要他还能让我爱他,只要他不离开我,只要我还能忍受

忘掉她,忘掉她就可以不必再忍受,忘掉她就可以不必再痛苦。忘掉她,忘掉你没有的东西,忘掉别人有的东西,忘掉你失去和以后不能得到的东西,忘掉仇恨,忘掉屈辱,忘掉爱情,像犀牛忘掉草原,像水鸟忘掉湖泊,像地狱里的人忘掉天堂,像截肢的人忘掉自己曾快步如飞,像落叶忘掉风,像图拉忘掉母犀牛。忘掉是一般人能做的惟一的事。但是我决定不忘掉她。

他有着小动物一样的眼神,他的温柔也是小野兽一般的,温柔违反了他的意志,从他眼睛里泄露出来。他自己仿佛也意识到了,为此羞愧似地故意表现得粗鲁无理,就像小野兽朝天空龇出它还很稚嫩的利齿,作出不可侵犯的样子。

你应该像其他的犀牛一样顺从你的命运,你就不会整天这么郁郁寡欢。顺从命运竟是这么难吗?我看大多数人自然而然就这么做了,只要人家干什么,你也干什么就行。所以我们都是不受欢迎的,应该使用麻醉枪的。

也有很多次我想在放弃了,但是它在我身体的某个地方留下了疼痛的感觉,一想到它会永远在那儿隐隐作痛,一想到以后我看待一切的目光都会因为那一点疼痛而变得了无生气,我就怕了,爱她,是我做过的最好的事情。

你是纯洁的,天真的,玻璃一样的,
什么也污染不了,什么也改变不了,
阳光穿过你,却改变了自己的方向。

爱上爱情

楚云 » 2005-12-19 13:23 » 青崖白鹿

公主是在河东岸边遇见驴的。驴是黑色的,但白嘴白肚白蹄。驴说他会说话,驴说他是美驴。公主想过河去,河西的城堡里有等着娶她的王子。

河不算深,但她穿着一身美丽的嫁衣,她怕河水会浸湿她的衣裙。

驴说:“想让我驮你过去吗?”“你能保证不弄湿我的衣裙吗?”

“不能。”

“那就算了,谢谢,”公主微笑作答:“我想王子会来接我。”

“如果他不来呢?”“那我就多等等。”

良久,无人过来,公主独坐岸边,黯然叹息。

当她目光掠过驴的时候,驴笑了:“现在希望我驮你过去吗?”

“不。”公主依然拒绝,但悄然打量着驴。

“你心里很希望我驮你过去。”驴断言。

“是你希望我让你驮我过去。”公主回答。

“那你希望谁来驮你过去?”

“我要嫁的王子。”

“我驮你过去,你吻吻我,焉知我不能变成王子?”

“你以为你是青蛙王子?”

“我是美驴王子。”

“驴倒是驴,王子就不必勉强了。”

“你为何不想让我帮你渡河?”“我怕你弄湿我的嫁衣。”

“我想不会的。”

“为什么不会?”

天色已晚,公主与驴相对无言。凉意袭来,公主拢了拢衣服。

驴打破沉默:“冷吗?”

“冷。”

“让我驮你过河吧,无论我是否弄湿你的衣裙我都会赠你三句爱的箴言。”

“那我该怎样报答你?”公主问。

“如果你衣裙不湿就带我回家吧。”

爱情没有设门槛,爱情沉淀的时候,轻轻地摇一摇。

公主接受了驴的建议。公主骑上了驴背。临行前驴郑重对她说:“记住我背着你时你不能流泪,你的泪会令我不堪重负。”公主说她记得,然后也郑重地对驴说:“记住一定不要弄湿我的衣裙,否则我会立即放弃你的背负。”驴迈步向河中走去。

“你以前驮过女孩过河吗?”公主问。

“当然。”驴坦然答道。

“她们的衣裙湿了吗?”

“第一个女孩的没湿,以后的都湿了。”

“第一个女孩带你回家了吗?”

“没有,否则我不会再遇见别的女孩。”

难道真爱只有一次?

“看来你遇见的女孩很多。”

“算上你的话,应该有15、6个了。”

公主笑道:“你是第30头想驮我过河的驴。”

“呵呵。”驴但笑无语。

公主忽然想起驴承诺的爱的箴言,驴答应告诉她第一句:“人只有在初恋时爱的是别人,以后恋爱时爱的都是自己。”

驴缓步轻行,果然很平稳,公主放心了,搂着驴的脖子,觉得温暖。

“喜欢我背你过河吗?”驴问。

“喜欢。”公主微笑承认。

“我也喜欢这样背着你,希望就这样一直走下去。” 驴的声音于温情中透着忧郁,听起来像叹息。

风与驴的话语不时吻上公主的面颊,公主含笑悄然入睡。

她做了一个公主常做的梦:她吻了驴,然后驴变成了王子,从此王子与公主快乐地生活在一起。当她醒来时看见驴依然缓步轻行,自己的衣裙分毫不湿。芳心窃喜,于是吻了驴——驴能因此变成王子吗?没有。原来童话就是童话,驴不是王子,等着娶她的王子在河西的城堡里。

她愣愣地想,一滴泪自目中滴落。泪落在驴身上。似乎突然被灼伤般,驴猛地扬蹄嘶鸣,激起浪花千丈。

公主的衣裙湿了。

“为什么?”公主问。

“我跟你说过。”驴面无表情。

公主也记起了她当初对驴说的话。

怎样才能留住真爱?

于是她一言不发,自驴背上下来,独自淌水向对岸走去。

驴没做任何挽留或解释,也自转身回去,径直走向河东——那里又有个姑娘在等着谁驮她过河。依稀年轻,依稀美丽,她也有一身好看的嫁衣。

“爱情是唯一的,但爱人不是唯一的。”驴忽然说道:“这是第二句箴言。”

公主泪落成河,河水冷彻心肺。

终于走到了对岸,她美丽的衣裙已经彻底湿透。她无力地在岸边坐下,像只小动物般抱膝蜷缩着黯然哭泣。还是寒冷。

一只白兔走到她身边:“公主,下次我陪你渡河。”

“谢谢,”公主把白兔搂在怀中:“不必了,现在我只是需要一点温度。”

驴已经走回了河东岸边。公主忽然记起还有一句箴言驴没说,于是抬头向河西望去:“请告诉我最后一句箴言,美驴。”驴冷冷看了她最后一眼,说: 我爱我的爱情。”然后向那等着渡河的女孩走去。

我还是自己过河吧……并且,不哭。

女人与烟

楚云 » 2005-06-24 09:41 » 青崖白鹿

不知道听谁说过,没有伤痕的女孩是不会爱上吸烟的。

没有受过伤害的女人,是不会爱上伤口的;

我想一个没有受过伤害的女人也是不会爱上烟的。

烟是对那些美好细节的缅怀。做着一个神情忧郁的女子,坐在冬天忧郁的场景里吸烟的姿势,总是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涩。

我猜想此时此刻,她内心的疼痛,正象蓝玫瑰一样绽放。

烟是短暂的,所有销魂的东西,都是短暂的,而美丽也因为短暂而更加美丽。受一点点伤,就会哭泣,那是单纯的少女,但是吸烟的女人却不会轻易哭泣,选择烟,也就选择了一种绝美。

爱是一种伤害,但女人们却在伤害中寻找快乐。烟也是一种伤害,但同时,烟又让女人忘记了伤害。如果说,不吸烟的女人是一抹胭脂红,那么吸的女人就是一朵曼陀罗。烟渐渐飘散,飘不散的是风情和幻想。

一支烟。对于女人来说,究竟意味着什么?或许是情欲的颠峰,或许是分手的凄恻。没有伤害的爱是不完整的。

想起或者忘记那些爱过的和伤过的人,都需要烟。

烟不是一种生理需要,烟是一种心理需要。

长长的,细细的,烟在清滢动人的纤指之间燃烧。

如同那深蓝色的指甲,有一点深邃,有一点慵懒,有一点妩媚,有一点温婉,还有一点迷情。

一支烟,更象是一种别离。

坐在暗橙色的咖啡馆里,散发着恬淡的芬芳,所有的阳光都围绕在身旁。

窗外,所有的人都行履匆匆,每个人似乎都知道自己的方向。

吸烟的女人,内心冰凉如面一朵凌霄花。

一本发黄的书,一杯黑咖啡,一句让人心跳的诗,带回了那羞涩的少女时代,那时,什么都不懂,生活里只有浅绿色的梦。

足音清脆,让所有的目光都停止呼吸。

背影,如同一朵迷情的云,让多少风停止歌唱。

说话的声音,轻轻的,甜甜的,多象一阵春雨,那么忧伤,那么洁净。

那时候,为书中的故事,流下了多少可爱的泪水。

可现在,在也不会了,因为她自己也成了故事里的人物。

每个女人的命运,都是悲剧。因为,对于女人来说一切都是那么短暂。

年轻的时候,想象在一个人的手心里渐渐老去,那种感觉是很温馨的。

因为,那时并不理解什么是老,以为那是一种至深的浪漫。

现在,当岁月无情地在脸上刻下伤痕的时候,才发现苍老是一个多么可怕的魔鬼。

老了,就是烟即将燃完的那一瞬间。

揿灭了烟蒂,又点上一支,但是发现了她的眼角,那一抹潮湿的晶莹。

烟在静静燃烧。上午的咖啡馆,如同一个没有睡醒的少妇,低低回旋着清淡的音乐。

与其说坐在椅子里,还不如说是陷在椅子里。

那一张原木的椅子,如同一只花篮,只是里里面躺着一支灰色的玫瑰。

整个上午,都沉浸在这样一种朱古力的温情里,一支接一支地抽烟。

在下午三点钟的时候,人渐渐多起来,缓缓地挪了挪身子,她想要站起来,一看,烟盒里还有最后一根烟,又坐下,点上,火柴划亮了暗淡的角落,脸上显露出那忧郁深深的痕迹。

人们的说话声,使她感到不安。没有将烟抽完,就起身离去,脚步很轻,姿势轻的象一只猫一样。

然后,消失在十二月冰冷的风里,没有痕迹……

长长的、细细的烟,有时候是为了情绪的宣泄,胜过为了感受烟过喉咙的悲怆。虽然我很不耐烦那种为女人道具的凉烟。有的人点燃一支烟,不是为了多一些“成熟”的风情,只是为了怀念……

莺莺传

楚云 » 2005-06-15 22:11 » 青崖白鹿

贞元中,有张生者,性温茂,美风容,内秉坚孤,非礼不可入。或朋从游宴,扰杂其间,他人皆汹汹拳拳,若将不及;张生容顺而已,终不能乱。以是年二十三,未尝近女色。知者诘之,谢而言曰:“登徒子非好色者,是有凶行。余真好色者,而适不我值。何以言之?大凡物之尤者,未尝不留连于心,是知其非忘情者也。”诘者识之。无几何,张生游于蒲,蒲之东十余里,有僧舍曰普救寺,张生寓焉。适有崔氏孀妇,将归长安,路出于蒲,亦止兹寺。崔氏妇,郑女也;张出于郑,绪其亲,乃异派之从母。是岁,浑瑊薨于蒲,有中人丁文雅,不善于军,军人因丧而扰,大掠蒲人。崔氏之家,财产甚厚,多奴仆,旅寓惶骇,不知所托。先是张与蒲将之党有善,请吏护之,遂不及于难。十余日,廉使杜确将天子命以总戎节,令于军,军由是戢。郑厚张之德甚,因饰馔以命张,中堂宴之。复谓张曰:“姨之孤嫠未亡,提携幼稚,不幸属师徒大溃,实不保其身,弱子幼女,犹君之生,岂可比常恩哉?今俾以仁兄礼奉见,冀所以报恩也。”命其子,曰欢郎,可十余岁,容甚温美。次命女:“出拜尔兄,尔兄活尔。”久之辞疾,郑怒曰:“张兄保尔之命,不然,尔且掳矣,能复远嫌乎?”久之乃至,常服睟容,不加新饰。垂鬟接黛,双脸销红而已,颜色艳异,光辉动人。张惊为之礼,因坐郑旁。以郑之抑而见也,凝睇怨绝,若不胜其体者。问其年纪,郑曰:“今天子甲子岁之七月,终于贞元庚辰,生年十七矣。”张生稍以词导之,不对,终席而罢。张自是惑之,愿致其情,无由得也。崔之婢曰红娘,生私为之礼者数四,乘间遂道其衷。婢果惊沮,腆然而奔,张生悔之。翼日,婢复至,张生乃羞而谢之,不复云所求矣。婢因谓张曰:“郎之言,所不敢言,亦不敢泄。然而崔之姻族,君所详也,何不因其德而求娶焉?”张曰:“余始自孩提,性不苟合。或时绔绮间居,曾莫流盼。不为当年,终有所蔽。昨日一席间,几不自持。数日来,行忘止,食忘饱,恐不能逾旦暮。若因媒氏而娶,纳采问名,则三数月间,索我于枯鱼之肆矣。尔其谓我何?”婢曰:“崔之贞慎自保,虽所尊不可以非语犯之,下人之谋,固难入矣。然而善属文,往往沉吟章句,怨慕者久之。君试为喻情诗以乱之,不然则无由也。”张大喜,立缀春词二首以授之。是夕,红娘复至,持彩笺以授张曰:“崔所命也。”题其篇曰《明月三五夜》,其词曰:“待月西厢下,近风户半开。拂墙花影动,疑是玉人来。”张亦微喻其旨,是夕,岁二月旬有四日矣。崔之东有杏花一株,攀援可逾。既望之夕,张因梯其树而逾焉,达于西厢,则户半开矣。红娘寝于床,生因惊之。红娘骇曰:“郎何以至?”张因绐之曰:“崔氏之笺召我也,尔为我告之。”无几,红娘复来,连曰:“至矣!至矣!”张生且喜且骇,必谓获济。及崔至,则端服严容,大数张曰:“兄之恩,活我之家,厚矣。是以慈母以弱子幼女见托。奈何因不令之婢,致淫逸之词,始以护人之乱为义,而终掠乱以求之,是以乱易乱,其去几何?试欲寝其词,则保人之奸,不义;明之于母,则背人之惠,不祥;将寄与婢仆,又惧不得发其真诚。是用托短章,愿自陈启,犹惧兄之见难,是用鄙靡之词,以求其必至。非礼之动,能不愧心,特愿以礼自持,无及于乱。”言毕,翻然而逝。张自失者久之,复逾而出,于是绝望。数夕,张生临轩独寝,忽有人觉之。惊骇而起,则红娘敛衾携枕而至。抚张曰:“至矣!至矣!睡何为哉?”并枕重衾而去。张生拭目危坐久之,犹疑梦寐,然而修谨以俟。俄而红娘捧崔氏而至,至则娇羞融冶,力不能运支体,曩时端庄,不复同矣。是夕旬有八日也,斜月晶莹,幽辉半床。张生飘飘然,且疑神仙之徒,不谓从人间至矣。有顷,寺钟鸣,天将晓,红娘促去。崔氏娇啼宛转,红娘又捧之而去,终夕无一言。张生辨色而兴,自疑曰:“岂其梦邪?”及明,睹妆在臂,香在衣,泪光荧荧然,犹莹于茵席而已。是后又十余日,杳不复知。张生赋《会真诗》三十韵,未毕,而红娘适至。因授之,以贻崔氏。自是复容之,朝隐而出,暮隐而入,同安于曩所谓西厢者,几一月矣。张生常诘郑氏之情,则曰:“我(明抄本“我”作“知”)不可奈何矣,因欲就成之。”无何,张生将之长安,先以情喻之。崔氏宛无难词,然而愁怨之容动人矣。将行之再夕,不可复见,而张生遂西下。数月,复游于蒲,会于崔氏者又累月。崔氏甚工刀札,善属文,求索再三,终不可见。往往张生自以文挑,亦不甚睹览。大略崔之出人者,艺必穷极,而貌若不知;言则敏辩,而寡于酬对。待张之意甚厚,然未尝以词继之。时愁艳幽邃,恒若不识;喜愠之容,亦罕形见。异时独夜操琴,愁弄凄恻,张窃听之,求之,则终不复鼓矣。以是愈惑之。张生俄以文调及期,又当西去。当去之夕,不复自言其情,愁叹于崔氏之侧。崔已阴知将诀矣,恭貌怡声,徐谓张曰:“始乱之,终弃之,固其宜矣,愚不敢恨。必也君乱之,君终之,君之惠也;则殁身之誓,其有终矣,又何必深感于此行?然而君既不怿,无以奉宁。君常谓我善鼓琴,向时羞颜,所不能及。今且往矣,既君此诚。”因命拂琴,鼓《霓裳羽衣序》,不数声,哀音怨乱,不复知其是曲也。左右皆嘘唏,崔亦遽止之。投琴,泣下流连,趋归郑所,遂不复至。明旦而张行。明年,文战不胜,张遂止于京,因贻书于崔,以广其意。崔氏缄报之词,粗载于此。曰:“捧览来问,抚爱过深,儿女之情,悲喜交集。兼惠花胜一合,口脂五寸,致耀首膏唇之饰。虽荷殊恩,谁复为容?睹物增怀,但积悲叹耳。伏承使于京中就业,进修之道,固在便安。但恨僻陋之人,永以遐弃,命也如此,知复何言?自去秋已来,常忽忽如有所失,于喧哗之下,或勉为语笑,闲宵自处,无不泪零。乃至梦寝之间,亦多感咽。离忧之思,绸缪缱绻,暂若寻常;幽会未终,惊魂已断。虽半衾如暖,而思之甚遥。一昨拜辞,倏逾旧岁。长安行乐之地,触绪牵情,何幸不忘幽微,眷念无斁。鄙薄之志,无以奉酬。至于终始之盟,则固不忒。鄙昔中表相因,或同宴处,婢仆见诱,遂致私诚,儿女之心,不能自固。君子有援琴之挑,鄙人无投梭之拒。及荐寝席,义盛意深,愚陋之情,永谓终托。岂期既见君子,而不能定情,致有自献之羞,不复明侍巾帻。没身永恨,含叹何言?倘仁人用心,俯遂幽眇;虽死之日,犹生之年。如或达士略情,舍小从大,以先配为丑行,以要盟为可欺。则当骨化形销,丹诚不泯;因风委露,犹托清尘。存没之诚,言尽于此;临纸呜咽,情不能申。千万珍重!珍重千万!玉环一枚,是儿婴年所弄,寄充君子下体所佩。玉取其坚润不渝,环取其终使不绝。兼乱丝一絇,文竹茶碾子一枚。此数物不足见珍,意者欲君子如玉之真,弊志如环不解,泪痕在竹,愁绪萦丝,因物达情,永以为好耳。心迩身遐,拜会无期,幽愤所钟,千里神合。千万珍重!春风多厉,强饭为嘉。慎言自保,无以鄙为深念。”张生发其书于所知,由是时人多闻之。所善杨巨源好属词,因为赋《崔娘诗》一绝云:“清润潘郎玉不如,中庭蕙草雪销初。风流才子多春思,肠断萧娘一纸书。”河南元稹,亦续生《会真诗》三十韵。诗曰。微月透帘栊,萤光度碧空。遥天初缥缈,低树渐葱胧。龙吹过庭竹,鸾歌拂井桐。罗绡垂薄雾,环珮响轻风。绛节随金母,云心捧玉童。更深人悄悄,晨会雨濛濛。珠莹光文履,花明隐绣龙。瑶钗行彩凤,罗帔掩丹虹。言自瑶华浦,将朝碧玉宫。因游洛城北,偶向宋家东。戏调初微拒,柔情已暗通。低鬟蝉影动,回步玉尘蒙。转面流花雪,登床抱绮丛。鸳鸯交颈舞,翡翠合欢笼。眉黛羞偏聚,唇朱暖更融。气清兰蕊馥,肤润玉肌丰。无力佣移腕,多娇爱敛躬。汗流珠点点,发乱绿葱葱。方喜千年会,俄闻五夜穷。留连时有恨,缱绻意难终。慢脸含愁态,芳词誓素衷。赠环明运合,留结表心同。啼粉流宵镜,残灯远暗虫。华光犹苒苒,旭日渐瞳瞳。乘鹜还归洛,吹箫亦上嵩。衣香犹染麝,枕腻尚残红。幂幂临塘草,飘飘思渚蓬。素琴鸣怨鹤,清汉望归鸿。海阔诚难渡,天高不易冲。行云无处所,萧史在楼中。张之友闻之者,莫不耸异之,然而张志亦绝矣。稹特与张厚,因征其词。张曰:“大凡天之所命尤物也,不妖其身,必妖于人。使崔氏子遇合富贵,乘宠娇,不为云,不为雨,为蛟为螭,吾不知其所变化矣。昔殷之辛,周之幽,据百万之国,其势甚厚。然而一女子败之,溃其众,屠其身,至今为天下僇笑。予之德不足以胜妖孽,是用忍情。”于时坐者皆为深叹。后岁余,崔已委身于人,张亦有所娶。适经所居,乃因其夫言于崔,求以外兄见。夫语之,而崔终不为出。张怨念之诚,动于颜色,崔知之,潜赋一章词曰:“自从消瘦减容光,万转千回懒下床。不为旁人羞不起,为郎憔悴却羞郎。”竟不之见。后数日,张生将行,又赋一章以谢绝云:“弃置今何道,当时且自亲。还将旧时意,怜取眼前人。”自是绝不复知矣。时人多许张为善补过者。予常与朋会之中,往往及此意者,夫使知者不为,为之者不惑。贞元岁九月,执事李公垂,宿于予靖安里第,语及于是。公垂卓然称异,遂为《莺莺歌》以传之。崔氏小名莺莺,公垂以命篇。

偶然兴起,翻看唐传奇《莺莺传》,才知《西厢记》原来并不是我一直理解的那回事。虬髯客何在?黄衫郎何在?古今情一也。

附上一篇很美的评论,不用多说什么了。

琉璃易碎,人言易坠

[转]两件事

楚云 » 2005-01-18 21:25 » 青崖白鹿

歌手:欧得洋
专辑:北半球有欧得洋

偶尔整理信纸 发现离家当时
妈妈给我的字 只写着两件事
有原则没错你要坚持 相信有好的开始
小心别在城市里迷失 家永远有你的位置
一个人自由没有限制 两个人交心才充实
认真寻找你爱的女人 给她幸福一辈子

[转]我心中的纳兰

楚云 » 2004-12-11 17:06 » 青崖白鹿

转载自相约渌水亭 作者:朱门客
文章原链接:
http://lstnl.nease.net/tpfcs.htm/me-nalan/woxin.htm

我上大学拿到图书证第一个想法就是借来《通志堂集》,但那个阿姨连去找也未找就说没有。可以想象我的失态。以后我和宿舍的哥们和那位阿姨时有龌龊。所幸大二时图书馆开架自选了,那个晴朗的日子里,我徘徊在书架间,阳光随着我挪移。我看到了它,蒙着厚厚灰尘,青色封面上留下我大拇指的痕印。打开来,阳光腾起小小土尘,发黄的书页上,我看见纳兰坐在其间,好久没看见生人了,他在笑,我心却痛得紧。一张从前的借阅卡滑落下来,我拾起,最后的日期是1986,12年了,12年了。

当时我经济拮据,上下册的厚厚的《通志堂集》,我复印不起。我甚至想偷偷藏起,但我怕再不会有人在这所大学看到它了。同时我还找到了曹寅的《木柬亭集》。我的心该欣喜还是悲伤?好在我工作后在湖南看到了繁体的《饮水词》,心愿已了,象看到久别重逢的恋人。

我讨厌苏雪林单凭他的《谢饷樱桃》一首词断定他有一个深宫恋人。但我们都是俗人,我摆不脱这样的影子。纳兰在卢氏后有了续弦,可能是觉罗夫人为使儿子摆脱伤痛吧。但他们基本是分居状态,在纳兰的词里也找不到一首写给续弦的。另外一种并不可靠的说法是,纳兰此外还纳沈宛为妾,应该是有点依据的,纳兰好友顾贞观在一次上京会他时,随行带了沈宛,沈宛是有名的风月美人,善歌善舞,诗词俱佳,应该和纳兰算是般配。这些情感私事相当难以捉摸,一切都合情合理,一切又是谬以千里。纳兰就这样美成一道来去匆匆的云霞。生死茫茫,天上人间,但卢氏笑貌仍在,和纳兰的词流传至今。

当然如果纳兰仅仅只有这些凄美情事(尽管这已够后人钦慕),我决不会对他如此念念。我看到的是一颗高贵狭义的寂寞之心。纳兰早期积极入仕,年少轻狂,热情四射。马上开弓,衣襟飘飘,一个得意佳公子。随着诗书浸淫,知己相交,可能还有恋人的典雅脱俗咏絮才情,纳兰成了汉人也叫好的诗词楚翘,他已经有了汉人才子的忧伤雅气。后来,反到是纳兰去开通他那些郁郁不得志的友人,但他胸中的块垒有谁可浇?

时下电视里的清宫戏给很多人一个朗朗明主,朗朗乾坤的假相。在康熙,雍正,乾隆三朝,文字狱如火如荼,冤案多如牛毛。大批被定罪为反清复明的罪人带着家眷被流放到寒冷偏僻的宁古塔。在漫漫行途中,有一个叫吴照骞的文人,在风天雪地里思念妻儿老小。他长泪双流,一生再不能踏上故土了,死后都是异乡孤魂,难入祠堂。他幸运的交了一个知心朋友,名士顾贞观。顾贞观不能看老朋友如此悲惨下场,他四处奔走,但徒叹奈何。捅了统治者的命门,谁能回天?搞不好就是同党。但顾贞观已不惜身家性命了,他听说权相明珠的长子纳兰容若是个仁心宽厚,狭骨热肠的旷世才子,他心动了。他们先前并未知晓对方,一朝相间,甚是倾心。顾贞观有备而来,他开宗明义,纳兰皱起眉头,顾盯着纳兰看看他可真是否名副其实。纳兰坦荡说了此事的繁难,顾贞观老泪纵横,他从袖中呈一纸诗,纳兰一看,也伤心泪流了。“季子平安否”,一声关切,两人垂泪。纳兰说好吧,你回去听我信吧。

即便是权相,即便是近臣,这件事的难度可想而知。纳兰坚韧不拔,极力周旋。这是引火上身的事,他的父亲明珠闹不好就被政敌以此弹劾。可纳兰性情中人,搭上身家性命也要完成朋友之托,即便萍水相逢。这件事耗时很长,顾贞观为此还再次写诗督处。纳兰愁肠百转中也回词表明心迹,“德也狂生耳”。最终纳兰以什么代价换回吴兆骞的自由已不得而知,但这一段佳话至今让人热血沸腾。他们的词和已是词坛佳话。这样一个人怎不让人钦慕感叹?吴兆骞回来后不久就去世了,但他九泉之下也会庆幸他一生碰到了顾贞观和纳兰。

纳兰在卢氏去后,已不贪恋红尘权禄,这时,他的卓尔不群,恬静澹然,已注定让他的传奇被后人深记。

风叩寒窗,纳兰瘦了。他轻叹一声,不是人间富贵花。雪在落,六出冰花寂寂再无声。朱红的大门里他是一个过客,他缠绵病榻,一抹红晕颊间鲜艳。他要走了,他要匆匆再次投胎,这一次决不生在富贵家,他 看厌了盛衰无常,勾心斗角,虚请假意,后世他只要和爱的人天长地久。

纳兰去了,有人在等他。古天第一伤心人,一个朱门过客,终是去了。

至此,世间已无纳兰。

(后记:我还是困惑纳兰的交友,他的老师兼朋友徐乾学品质相当不堪,他和他的儿子亲戚屡次恃强欺弱的恶行,但徐在纳兰死后不遗余力的收整其遗作,显是交情深厚。纳兰生前是不是一点不知徐的所为所想呢?)